MiMA

请在赏味期内尽情爱我。

01. 「Gardener & Silver Scissor」



Nikaidou Fumi xFujii Shuuka

二阶堂富美 x 藤井萩花

 

 


01. 「Gardener & Silver Scissor」

     

  挂露的白色洋牡丹在蓝灰色的玻璃瓶里肆意绽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侍者单手托着银色托盘,踩在柔软地毯上的脚步悄无声息。藤井萩花低头,摩挲着手里瓷杯金色的杯柄。坐在藤井萩花对面的男人正低头翻阅着报纸,不时评论上两句,目光却丝毫没有偏移半分,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到今天为止,藤井萩花已经和这个男人交往6个月零三天了。


  佐治隆,33岁,东京出生,时任某家族企业执行高管。拜他的身居高位所赐,藤井萩花这段恋爱谈得很轻松。因为佐治隆平均每个月至少要跨洋出差一次,再加上藤井萩花的繁忙的排演日程,他们见面的时间非常少。低频率的约会使得这个男友的存在感非常低,低到她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在恋爱。直到有一天和学生时代的朋友聚会,大家都在抱怨自己的感情生活的时候,藤井萩花发现她完全没办法抱怨自己的男友,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当然,这也怨不了谁。

 

毕竟这个男人,只是她一个仓促的坏决定造成的随机后果罢了。

 

 

 

半年前,藤井萩花与婚后隐退的舞团大前辈三木谷雅一起吃了顿晚餐。嫁给电器集团社长后回归家庭的三木谷前辈似乎把以前对现代舞的热忱全部转移到了给身边人介绍对象。前菜刚一上,她就一边说着「我们萩花的这样优秀的女人决不能被埋没」,一边递给藤井萩花了一本装订好的纸册子。上面列举了三木谷前辈的社长丈夫社交圈里所有的单身人士。

 

藤井萩花一边翻阅着宛如人事简介般的册子,哭笑不得「为什么给我这个?我真的没时间谈恋爱。」

 

三木谷雅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你到底是没时间?还是不想?」

 

藤井萩花装作没看见三木谷雅冷下来的脸色「排练确实很紧张,你知道森川经理把我的日程排得有多满吗…再说了,我也没想把心思从…」

 

「还是因为她,对吧。」三木谷雅打断了她。

 

藤井萩花怔住了,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她张了张嘴,试图反驳,但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烛焰在夜色中闪烁,漫长的沉默之后,三木谷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我不敢冒这个险,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重要到我不知道该把她放着哪里。

 

但我知道,她必须存在于我的生命里。

 

不管如何存在。

 

只要她在那里就好。

 

藤井萩花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纸册递给三木谷雅。

 

「前辈帮我选一个人吧。」

 

「谁都可以。」

 

   ...........

 

 

 

  那天之后,藤井萩花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一个月后,当她主演的舞剧在东京大剧院首演结束后,她见到了捧着一束花站在后台等待的佐治隆。英俊高挑,谦逊有礼,谈吐间甚至没有东京精英阶层惯有的傲慢与优越。虽然短暂的接触并没有让藤井萩花感受到心动,即便是挑剔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并不算讨厌。

 

「不讨厌就好!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多喜欢我丈夫呀,慢慢来,不着急的。」三木谷雅对藤井萩花的态度感到激动不已,「这年头,这么可靠的男人可不多了噢!」说罢笑着挂了电话。

 

「可靠吗?」萩花的指尖轻叩着熄灭的屏幕,「也许吧。」

 

想要挣脱现状的想法太过强烈,强烈到让她忽略了,恋爱,并不是一段关系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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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越莓芝士球。

缀着珍珠糖的闪电泡芙。

抹茶覆盆子挞。

 

藤井萩花盯着面前五彩缤纷的三层甜点塔,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沉默半响却还是放弃了。她记得跟佐治隆的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就在她来之前点了整整一桌甜品。当她直接告诉佐治隆自己不喜欢吃甜食的时候,佐治隆微微一笑,「尝试一下吧,没有女士可以抵御甜点。」藤井萩花笑了笑,心里却想「见鬼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个舞蹈演员。」但当她把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舞团的朋友们时,朋友们却艳羡地祝福她找到一个舍得为她浪费钱的男人,并表示这种小小的失误无伤大雅,只不过是佐治隆「想要示好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罢了。可是紧接着而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约会,就算她多次强调不需要点任何甜品,可是每一次侍者将她领到咖啡厅时,三层的甜点塔总是静静在桌上等待着,仿佛在无声地讥笑着她。

 

 这种让人无法言喻的感觉一直环绕着藤井萩花,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她又说不清为什么。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了?」佐治隆的声音将她的视线从甜点塔上拽回来。

 

「她?下周应该要去纽约拍杂志吧,怎么了?」

 

「哎,我不是问她的工作,我是问她最近有没有恋爱。」佐治隆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

 

「没有吧。怎么了?」

 

「没有?那正好,我身边有一个朋友,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很聊得来,这几天她有空吗?我帮他们约个时间见见。」佐治隆说着就拿出手机想要拨电话。

 

「欸,等等」萩花皱了皱眉,「别那么着急,我不觉得夏恋现在有时间谈恋爱」。

 

「我知道你妹妹现在确实很红,但是偶像再怎么说总归也是凭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靠这个吧。」佐治隆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靠什么?」藤井萩花试图隐藏住自己的不悦,但茶杯与茶碟清脆的碰撞声却还是暴露了她情绪的波动。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咳,咳…」佐治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到。」

 

「没关系。」

 

佐治隆有些尴尬地想要转移话题,他四下环顾最终将视线定在桌中央的插花上, 「萩花有学过花艺吗?」

 

「没有。」

 

「那以后可以让我母亲教你,她以前可是京都有名的花道家。」

 

「以前?」

 

「她跟我父亲结婚之后就搬来东京了。不过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经常会带着我一起插花,所以对于花道我也懂得上一点。我母亲一直留着一把本家的花艺剪刀。我到现在还记得它长什么样子。银色的刀刃总是被磨得雪亮,握柄上雕刻着一只仙鹤。每当我母亲修剪花枝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把剪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我家的传家宝呢。」说着,陷入回忆的佐治隆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看着桌上插在细颈瓶里的洋牡丹,笑了笑「要是我妈妈在,一定会对这里的花艺感到不满的。」

 

「为什么?」

 

「开得不是很繁盛的花和多余的枝叶,在取花材的时候就应该被去掉。」

 

「比如……这朵。」佐治隆说着,伸出手将一枝洋牡丹轻轻折下来,抛在桌上。

 

「你看,这样会不会更有美感了?」

 

 

就在那一瞬间,藤井萩花终于明白那种笼罩着她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了。

 

她抬头看着佐治隆,佐治隆并没有留意到她的注视,正专注地欣赏着那盏经过他的手,变得更能够趋近于美的花束。他看她的目光,似乎和看桌上的洋牡丹和甜点塔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藤井萩花静静凝视着大理石圆桌上的那枝寂寥的,被放弃的白色洋牡丹。

 

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佐治隆觉得她不够完美的话,会不会拿起他母亲那把美丽的,雕刻着仙鹤的银色剪刀,把她「不够美」的枝桠给尽数剪去呢?

 

会吗?

 

会吧。

 

藤井萩花忽然觉得非常荒谬。

 

她为什么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呢。

 

 

「萩花?」佐治隆发现女友并没有在欣赏他的作品,有些尴尬「两周后我要去香港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你跟我一起去吧。」

 

藤井萩花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拒绝「啊,我可能没空。」

 

「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两周之后没有安排的。」佐治隆有些奇怪。

 

「我要出国一趟。」藤井萩花拿出手机,打开日程记录,急速地往后浏览,试图找出一个理由,可是空空如也的日程表让她的大脑瞬间当机,半天也编不出来一个理由。

 

「去哪里?」佐治隆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藤井萩花后脊有些发凉。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答应。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手机「叮」地响了。

 

看清消息的那一刻,藤井萩花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秒之后,她回过神来,抬起头朝佐治隆露出了她这辈子最端庄的笑容「曼谷,我要去一趟曼谷。」

 

 

 


                               「下周跟我去参加一个婚礼吧」

                                                                   「曼谷」

                                                        「就我和你。」

 


二阶堂富美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住对话框上方显示的「typing……」。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她觉得自己甚至要窒息了,手机忽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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